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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元581年五月,杨坚派人暗杀了宇文阐,但又为他举行葬礼,并将其安葬在恭陵,还以他的族人宇文洛作为他的后代。
这一年,宇文阐只有八岁。懵懵懂懂中继位为帝,又在懵懵懂懂中被杀,宇文阐的一生不过是场行为艺术,为史册平添一抹伤感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六月二十九,杨坚诏令内外百官在郊祀上天和庙祭先祖时,冠冕服饰都必须依据《礼经》,朝会时所穿的朝服和国家所用的各种旗帜、祭祀所用的牲畜都崇尚红色,将帅士兵的军服使用黄色,官吏百姓的常服通用杂色。
七月初八,杨坚首次穿黄色衣服,群臣都表示祝贺,于是百官常服与庶民相同,都穿黄袍,杨坚的朝服也是一样,唯一不同的是系以十三环金带。
当初,北周和北齐官府所铸造的钱币先后共有四种,加上民间私自铸造的钱币,名称和品种繁多,轻重也不一样。
杨坚对此深为忧虑,下令重新铸造五铢钱,所铸钱的背面、正面、钱身、钱孔的边缘都有凸起的轮廓,每一千枚重四斤二两,完全禁止使用前代古钱和民间私铸钱,在各处关口放置新五铢钱样品,凡发现和样品不符的钱币,立即没收销毁。从此,隋朝流通的钱币得到统一,上下各得其便。
郑译以上柱国退休归家养老后,杨坚给予他丰厚赏赐。郑译自认为被杨坚疏远,便请来道士设坛做法事,想替自己消灾祈福。
不料,事情被婢女告发,被认为是用巫师诅咒,又因为和母亲分居,也遭到御史台弹劾,郑译因此被削除所有官爵。
杨坚下诏道:“如果把郑译留在世上,他就成了不守臣道的人;如果把他处死,他到了阴间则成了不孝父母的鬼,无论如何处置,都将玷污阴、阳两个世界,应该赐给他一本《孝经》让他熟读。”仍然让他和母亲一起居住。
杨坚的旨意看似有些刻薄,实际上却是有意宽恕。是年底,杨坚重新恢复了郑译的官爵,算得上有始有终。
北周的法令和北齐相比,条文更为烦琐而且不得要领,杨坚下令高熲和郑译以及上柱国杨素、率更令裴政等人重新加以修订。
裴政熟悉前代典故,通晓执政之道,汇集魏、晋旧律,下迄南齐、南梁各朝各代的因循变革,轻重宽严,取其量刑适当的作法或规定,编订为新律。当时,参预修订的有十余人,凡有疑难的地方,都由裴政裁定。
在裴政的力主下,新律废除了枭刑、车裂以及鞭刑,如果不是谋叛以上死罪,不收捕家族连坐治罪。新律所规定的死刑有绞刑和斩刑两等,流刑有自两千里至三千里共三等,徒刑有自一年至三年共五等,仗刑有自六十下至一百下共五等,笞刑有自十下至五十下共五等。又制定了八议、申请减罪、官品减罪、纳铜赎罪、官职抵罪的条款,以优待士大夫。
新律也革除了审问囚犯经常使用的残酷刑法,规定拷打不能超过二百下,就连刑具、枷杖的大小也都有严格规定。
同时,新律还规定,百姓如果有枉屈而县里不受理的,允许依次向郡、州提出申诉;如果郡、州仍不受理的,允许直接向朝廷提出申诉。
从这些规定来看,隋律显然更为人性化,是法治史上的一大进步。
十月十二,隋朝开始执行新律。杨坚为此下诏曰:“绞刑可致人毙命,斩刑使人身首异处,除灭罪犯,这样做已经非常严厉了。前代的枭首、车裂等极刑,于道义上讲并不可取,因为它并不具有惩恶肃纪的功能,只不过表现了残忍苛刻的心性。使用鞭刑肆意摧残囚犯的身体,使囚犯痛彻骨肌,其残酷并不亚于脔割肌体。鞭刑虽说是自古就有的律条,但它不是仁君所应采用的刑法。因此,枭刑、车裂以及鞭刑,一律予以废除。同时,为尊崇功臣元勋,不对他们使用徒刑;优待高官显贵,以及他们的亲属。前代流放六年,改为最多五年;前代徒刑五年,改为最多三年。其余以轻代重、化死为生的条款还有很多,都规定得相当完备,杂格、严科等条目也一律削除。”
自此以后,隋朝法律就固定下来,后世也多延用隋律。
杨坚曾经恼怒一位郎官,就下令在殿前笞打他。谏议大夫刘行本上奏道:“此人平时为官清廉,现在所犯过错又小,希望能够宽免他。”
杨坚正在气头上,置之不理,刘行本昂然站在他面前道:“陛下不以臣不肖,将臣安置在陛下身边,如果臣说得对,陛下怎能不听?如果臣说得不对,陛下可将臣送到大理寺。”说完就将笏板扔在地上,退朝以示抗议。
最终,杨坚郑重向刘行本道歉,赦免了被笞打的郎官。
皇后独孤氏家族世代尊贵昌盛,但她性情谦恭,喜欢读书学习,议论政事经常与杨坚不谋而合,所以杨坚对她既爱又怕,宫中称帝、后为“二圣”。
杨坚每次临朝,独孤皇后都乘车与他并肩前往,一直送到大殿门口,又派宦官伺察,如果发现朝政有错,立即劝谏纠正,退朝时又与杨坚一起回宫。
百官察言观色,上奏道:“按照《周礼》规定,大臣妻子爵位品级的封赏,应该由王后发布。请求依照古代的制度办事。”独孤皇后断然拒绝道:“妇人干政,或许从此就会逐渐盛行,我不能开这个头。”
大都督崔长仁是独孤皇后的中表兄弟,犯法应当斩首,杨坚因为他是独孤皇后的亲戚,打算赦免他的罪行,独孤皇后却道:“严格执法是国家大事,怎能徇私枉法呢?”崔长仁最终被依法处死。
不仅深明大义,独孤皇后的日常生活也非常俭约,杨坚曾经配制止泻药,须用胡粉一两。这种东西平常宫中不用,多方搜求,最后还是没有得到。杨坚又曾经想赏赐柱国刘嵩妻子一件织成的衣领,宫中竟也没有找到。
但是,杨坚吸取北周任用外戚而失天下的教训,从不把大权要职授予外戚,独孤皇后的兄弟任职不超过将军、刺史。
杨坚的外家吕氏是济南人,一向贫寒微贱。北齐灭亡后,杨坚虽然多方求访,却始终没有找到,直到称帝后才找到舅舅的儿子吕永吉,于是追赠外祖父吕双周为太尉,封齐郡公,让吕永吉承袭爵位。
吕永吉的叔父吕道贵性情特别愚钝,言谈话语鄙陋庸俗,杨坚虽然给他以优厚的待遇,但不许他与朝士大臣结交往来,又授予他上仪同三司,出朝担任济南太守,后来济南郡被废,吕道贵终老于家。
不仅重视制度建设,杨坚还特别关心吏治,对于那些能够造福一方的能臣干吏不吝赏赐,也敢于提拔任用。
岐州刺史梁彦光治理地方颇有政绩,杨坚下诏予以表扬,并赏赐给他一束绢帛和一把御伞,以勉励天下的官吏,不久又将其调为相州刺史。
岐州民风质朴纯厚,梁彦光无为而治,每年上报给朝廷的户口、垦田和赋税都是全国第一。迁为相州刺史后,梁彦光仍然采用在岐州的治理办法。
但相州治所邺城自北齐灭亡后,衣冠士大夫多迁入关中,只有那些手工业者、商人、乐户迁居邺城,因此民风险诈刻薄,百姓喜欢造谣诉讼,称梁彦光为“戴帽子的饴糖”,讽刺他软弱无力,镇不住场面。
杨坚听说后免了梁彦光的官,一年后又以他为赵州刺史,但梁彦光请求再任相州刺史,并得到了杨坚的同意。
相州的豪强猾吏听说后,对梁彦光嗤之以鼻。梁彦光到相州后,惩治不法,审理案件料事如神,豪强猾吏纷纷潜逃,相州境内社会秩序大为好转。
梁彦光又招致名儒,在各地建立乡学,亲自主持考试,表扬奖励勤奋用功者,开除那些懒惰不求上进者。对于被州郡荐举的秀才,他亲自在邺城郊外设宴为他们送行,并资送路费。于是,相州的社会风气大变,官吏和百姓都非常感激和爱戴梁彦光,再也没有恶意打官司的人。
另一名相州刺史樊叔略也因为有特别突出的政绩,被杨坚下诏全国褒扬,并征召他入朝拜授司农卿。
新丰令房恭懿的政绩是三辅地区最好的,杨坚便赏赐给他粟米绢帛。每当雍州所属县令朝谒天子时,杨坚一定把他叫到坐榻前,向他征询治理百姓的方略,并多次加以提拔,累迁至德州司马。
杨坚还对各州朝集使道:“房恭懿一心想着国家,爱护黎民,这实在是上天和祖先保佑我大隋。朕如果视而不见,不加奖赏,那上天和祖先一定会责备朕,你们都应该向他学习。”将他提拔为海州刺史。
在杨坚的励精图治下,隋朝的吏治面貌一新,州县官吏大多称职,勤政爱民,社会安定,百姓富庶,开皇盛世初现气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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